原野与晨星

他是一片原野。

别人觉得他荒芜，
他倒觉得挺好。

没有人来打扰，没有人来索取，
风吹过的时候自由，
雨落下的时候痛快。
他喜欢这样的自己——
清醒，独立，不需要谁的认可。

他看过太多热闹。
看见人们为了利益挤在一起，
看见美好的东西在争夺中变质，
看见那些被过度开垦的土地，
最后什么都长不出来。

所以他选择了边缘。
不是逃避，是清醒。
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也知道自己不想要什么。

他对世界失望，
但对自己没有。

日子就这样过着。
原野觉得挺舒服，
一个人，安静，自在。

生活还是有意思的——
看日出日落，听风声雨声，
偶尔有候鸟路过，停一停又飞走。
这样就很好。

直到她出现。

晨星。
黎明前那颗最亮的。

原野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
只是觉得好看。
后来每天都会看见，
就习惯了在那个时刻抬头。

她的光落下来，
落在山上，落在水里，
也落在这片原野上。

原野不知道她是否注意过自己，
大概没有吧。
她每天要照亮那么多地方，
这片边缘的土地，
应该不算什么特别的。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原野发现自己在等。

等她升起，等她的光，
等那个短暂的时刻。

然后他心里有些东西变了。

不是突然的，是慢慢的。
像地底下某个东西松动了，
像心里某个地方软了一点。

原野开始长草。

他不是为了讨好谁，
也不是为了证明什么。
他只是突然想，
或许可以让自己再好看一点。

第一根草长出来的时候，
原野自己都愣了一下。
然后第二根，第三根。

那些草摇晃着，在风里生长，
像是他心里某种说不清的情绪。

原野还是喜欢自己的。
喜欢这片自由的土地，
喜欢这种不被打扰的状态。

只是现在，
他想在她经过的时候，
能以更好的样子站在这里。

仅此而已。

他让河床里流淌起细水，
让野花在清晨里醒来。
不是为了改变什么，
只是顺着心意。

生活依然很好。
候鸟还是会停留，
风还是自由自在。
只是多了一件事——
每天黎明前，抬头看她。

原野不知道她是否看得见自己，
不知道这片土地在她眼中算什么。
或许什么都不算，
或许连注意都没注意过。

但这不影响什么。

原野还是原野，
依然自在，依然清醒。
只是心里多了一个人，
多了一份说不清的在意。

这种在意很轻，
不会改变他对生活的看法，
不会让他放弃自己喜欢的方式。

只是让他在某些时刻，
会想起她。

会想，如果她看见了这片土地，
会不会觉得还不错。

会想，如果她记得这个地方，
那该多好。

但想想也就过去了。

原野依然过着自己的日子，
在边缘，在清醒里，
在那种他喜欢的自由里。

只是心里藏了一个秘密。

关于一颗星星，
关于晨光里那点温暖，
关于他第一次发现，
原来在意一个人，
是这种感觉。

他不知道这份在意能持续多久，
也不知道它会把自己带向哪里。

但此刻，
在她的光芒里，
他觉得生活还挺有意思的。

不是因为她给了什么，
是因为她的存在，
让他看见了自己心里，
原来还能长出这样的东西。

原野依然喜欢自己。
喜欢这片自由的土地，
喜欢这种清醒的生活。

只是现在，
他也喜欢她了。